第6章 第6章_夫君他亦敌亦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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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第6章

  隐隐天光冲破厚重的云翳,扫去多日来的阴雨。巍峨的皇城在天光下醒来,清正殿在钟鼓声里缓缓启开大门,早朝结束,先是绿袍低品级的官员持着笏板三俩结伴离去,再是绯红官袍……

  官员们悉数离开,清正殿前恢复肃穆寂寥。

  晨晖倾泻,将宫殿笼在光辉之下。

  赵恭最后一个踏出殿门,心情大好,立即挥手召来小黄门,去敦促礼部着手,准备起秦王赵濂与陆家女的赐婚诏书。

  回到东宫处理完公事,殷氏派人来传话,德王世子与宗室一干子弟邀请太子殿下去东苑跑马击鞠。

  沉闷了多日的天忽然放晴,赵恭此刻解决了一桩棘手之事,心情尚佳,便点头应允,回寝殿换上骑射的装束,带着随从往东苑去了。

  ……

  东苑树林前大片空旷的击鞠场上,已经聚集了不少了王孙公子,五陵年少,旆旌雕鞍,花袍紫衫,皆是自在逍遥,意气风发。

  不远处的鹭湖之上,水榭高阁,画桥游船,也有不少贵女在说笑饮茶。

  初秋时节,林间落叶纷纷,萧萧舒朗,衬得环山阔远,天高云淡。

  德王世子是个最好玩的,他亲妹子自幼在圣上面前得宠,德王府可谓是风头无两,排场大的很,数得上是京中头名的府邸。他自己又随了父亲,逍遥不羁,声色犬马,是如今京中头号的膏粱子弟。

  许是前几日在屋里灯红酒绿玩腻了,今日拉上一群京中贵族子弟,又顺便叫上妹妹赵华玉来散心。

  赵华玉前几日回德王府哭了一场,痛斥太子在圣上面前挑拨郑家与秦王的关系,疑心太子记仇,还故意破坏自己与郑二公子的婚事。

  德王早就不管府中杂事,这个女儿早早送进宫里当公主去了,除了能给自己贴一份金,没什么父女亲情,他更不愿意沾染上党派之争,便让王妃敷衍打发了赵华玉。

  赵华玉根本没把继母王妃放在眼中,见亲生父亲不管自己,便恶狠狠在正厅里打砸了一通,摔坏了德王不少宝贝古董,父女二人大吵一架。

  “你既不管我,以后便当作没有我这个女儿,更别打着我的名头四处招摇!天下哪有你们这般狠心的父母,说把我送走便送走,吃我的肉喝我的血,若不是父皇看在我的脸面上,你以为德王府还能风光到几时?有朝一日,父亲可千万别求到我的头上。”

  赵华玉一副要断绝关系的架势,出府后半路遇上了郑二公子的小厮,一看到她的车驾,便跟撞见了鬼似的,掉头就跑。

  赵华玉气不打一出来,想起素日郑二公子对她冷冰冰的模样,又想起今日境地,愈发记恨东宫。

  德王世子赵祺听说了此事,推开怀中的美人,一个激灵坐了起来,立马叫人天一晴就把妹妹请来,好生给她赔罪。

  老德王拉不下脸来承认,他却脸皮厚得很,清楚自己如今前呼后拥,一呼百应的风光是谁给的。

  只是赵华玉痴恋郑二公子的事,他实在无能为力相助。

  赵华玉见他结结巴巴含糊不清,登时冷下了脸,“我便知,父亲与哥哥都是个无能的,若不是秦王哥哥从小护着我,我早被人欺负了八百回了。东宫那伙子人,就是瞧着哥哥不在,谅我赵华玉好欺负!”

  世子在妹妹面前头都抬不起来,忽然想到一个主意,叫人预备去请求,天放晴便开了皇家园林东苑,到时候把好友都请来,一是给妹妹散心,二是自己早就馋东苑那块马场了,若不是借由赵华玉的名头,也进不去。三来,赵华玉不是憋着一股气吗,听她的意思,连日来堵都堵不到太子,到时候将太子一并请来,剩下的事,赵华玉自己出气。

  世子摸了摸鼻子,心想,他没这个胆子跟太子叫板,搭个场子,不算帮凶吧。

  赵恭并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,只携了两个侍从,便骑着自己的爱驹出宫,赶到了东苑。

  德王世子并不敢保证太子一定会来,毕竟赵华玉是铁杆秦王党,成日里在圣上面前给秦王说好话,估计太子早就看她不顺眼了。

  但毕竟都是男人,世子觉得东苑的击鞠场和这适宜跑马的山景,没有人会轻易拒绝。

  今年圣上有恙,秋猎早就取消了,京中这些王孙子弟心痒难耐,纷纷赶来凑热闹。

  太子果然来了。

  世子赵祺踢了踢马腹,堆出笑容,朝赵恭的方向去了。

  “殿下可算来了,方才我们刚比试了一场,这场地果然顺手,殿下可要上场?”

  赵恭摆了摆手,温和地笑了笑,“你们请便,孤不善此术,只是见今日秋高气爽,想起前面山上风景极佳,来散散心罢了。”

  “殿下监国,政事繁忙,若是此行能替殿下消除劳乏,也是小弟之荣幸。”赵祺皮笑肉不笑,面上看起来却是恭敬万分。

  后面一群小郎君看不清来人,只大声叫嚷着,“赵祺!你还想耍赖不成,速速与我再比一场,叫小爷我杀杀你的威风!”

  引得众人哄然大笑。

  好事者不嫌事大,各自起哄。

  “世子爷!快来!”

  “世子爷,当真怕了不成!”

  ……

  赵恭连赵华玉都没放在眼里,何况她这个草包亲兄长,对赵祺也只是点头之交,维持表面和气。

  他颔首,“你且去吧,孤想自己去山上走走。”

  赵祺再三告罪,言自己作东礼数不周,请太子殿下见谅。

  赵恭余光看到湖边三三两两的女子似乎朝着他议论,便心中有数了,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,道,“你与孤都姓赵,自家兄弟,不必客气。”

  果然刚刚闲步踏着马,悠悠登上小丘,还没来得及将这秋景收入眼底,便听得身后哒哒马蹄声,伴着少女的轻斥。

  赵华玉红衣猎猎,迎着西风。伸出鞭子拦住了赵恭。

  “殿下!何故近日躲着臣妹?”

  她咬牙切齿,迎风吹乱了发鬓,却丝毫不顾,双目瞪圆,怒视着赵恭。

  赵恭看起来很是闲适,懒懒地抬眸,“城阳妹妹何出此言,孤监国理政,替陛下分忧,怎么有空与妹妹玩闹。”

  “玩闹?殿下这是觉得我在玩闹?”

  赵华玉怒火更盛。

  面前此人还是一副含笑懒散的模样,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,对旁人的轻视,不用说话便足以激怒一个人。

  赵华玉拍马上前,一把拽住太子的缰绳,“我之婚姻大事,被你一句话便毁了。好一个一箭双雕,你将我与秦王哥哥一齐害了,卑鄙小人,惯会在圣上面前装兄友弟恭,装仁德君子,安坐庙堂,无功无绩,你哪里比得上秦王?”

  “哪里比得上?”赵恭眯了眯眼睛,似乎觉得好笑,“就凭孤是太子,稳坐东宫,君臣有别,秦王他是臣。”

  “你!殿下,德不配位,必有灾殃,且试试看!”赵华玉推了一把太子的马,甩开缰绳,愤然离去。

  赵恭好整以暇地冲她的背影道,“城阳,孤劝你小女儿家离秦王远些,朝堂之事,你不该插手。”

  譬如此事,赵恭明白,算作赵濯月给她的警告。

  也是他的警告。

  “你懂什么,”赵华玉落泪纷纷,背对着他,“秦王之于我,有多重要,比我的命还要重要。”

  猎猎西风中,传来山下少年们的笑闹声。

  她抹了一把眼泪,转头问太子,“你们都瞧不起我,尤其是你,觉得我鸠占鹊巢,我又何其无辜!怨只怨,我与秦王哥哥都不得一个好出身,叫你们这些人踩在脚底下。”

  红衣渐渐消失在山花枯树掩映间,赵恭低头挽了挽马缰,不知在想什么。

  不远处的侍从看见城阳公主气冲冲上山下山这一趟,忧心二人起了冲突,公主是个飞扬跋扈的,唯恐伤了太子,这会儿渐渐靠近,出声询问。

  “殿下,可有事?”

  赵恭凝眉,冲侍从挥了挥手,兀自沿着山坡往前慢行。侍从们知道无事,便不近不远的跟在后边。

  时人都知道,被送去洛阳道观修行的二公主擅画,尤擅花鸟,想来成日里待在道观不得出门一步,也是无聊,眼界有限,只能接触到这些花鸟鱼虫。

  圣上偶尔记起这个女儿,也是半年里,洛阳总会送来二公主为圣上新作的画。

  圣上或许很是满意,二公主在洛阳规规矩矩,仍不忘孝敬父皇。

  赵濯月今日出门往一处书坊去,从后门进,身后跟着两个侍女,各自捧了几个装着画轴的长盒子。掌柜早就派了人在这等着,见她头戴帏帽而来,欢欢喜喜迎上来。

  “娘子怎亲自来了,大可说一声,叫我们去门上取。”

  赵濯月顺着牵引往二楼走,“今日见天气好,出来走走,这些日子总是闷在屋里,平白捂出一身潮气。”

  二楼紧闭的一扇隔门,迎接的伙计冲里边报了个名,门扇便被轻轻打开,掌柜的躬身作了个揖,将人请了进去。

  侍女把盛画的盒子一一打开,给掌柜的看了一遍。

  掌柜赞叹了几声,亲手收了起来。

  “娘子放心,我小心存放着,过几日洛阳来的人到了城外,悄悄替换出去。”

  赵濯月点点头,“有劳。”

  圣上以为女儿守着规矩待在洛阳寸步不离,实际上赵濯月走南闯北,待在洛阳的日子拢共没几天。洛阳过几日来人给圣上献礼,顺便将这画塞进去,装装样子,营造出她始终不离洛阳的假象。

  送了画,赵濯月顺势就要走,掌柜又亲自送出门去,看她上了马车。

  路过几个热闹的酒肆街巷,闻得外面吵吵嚷嚷,赵濯月轻轻掀开帘子,看了过去。

  身着羽林军锦胄的一群人似乎在巡街扫查,几个人走出了浩浩荡荡的气势。

  领在前头的是个熟面孔,正是那天见的杨茂。

  她略看了一会儿,觉得没什么新鲜事,便吩咐回去。

  延康坊的地段算不得最好,中规中矩,青石巷左邻右舍都是清白人家,平日里巷子里和乐平安,没出过什么大事。

  今日却有几辆马车堵着巷口,看起来是在搬家。

  赵濯月不便与人有什么来往,便让车夫在旁边等着,半天不见前面挪腾,耐不住性子叫一个脸生的侍女去前头问问。

  侍女很快过来回话,“娘子,前头那位郎君自称姓裴,好像是护送家里女眷搬进咱们巷子的,说是马上挪开,叫咱们先过去。”

  赵濯月皱眉,“姓裴?”

  果然前边挪开了,那位郎君亲自过来致歉。

  “今日迁家移舍,礼数不周,阻碍了邻舍进出,裴某在此告罪,还望邻舍见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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